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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之朝花夕拾—权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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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之朝花夕拾—权贵的故事

作者:邵青 《澳洲汽车杂志》

权贵这个概念由来已久,但渐成普罗大众茶余饭后的热点谈资应该是近年的事。谈及权贵,有些人避之不及,有些人义愤填膺,有些人满是羡慕,有些人五味杂陈。不管传说中的种种是真是假,其实距离多数人柴米油盐的日常说实话很遥远,不过权贵也好,草根也罢,在沧海桑田的变迁中终究是凡人一个,或长或短只此一生,谁也不曾例外,谁也逃不脱生老病死的宿命轮回。

前几日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痛苦是人生的旅程,幸福是其间的驿站”,我想它的意思是说人生一世兜兜转转,痛苦是常态,而欢乐时光总是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无法留住。可若是换个视角去看,正是因为稀有,我们才会更珍视,也正是因为珍视,那些美好才会常驻心间永志不忘。再者说来,正是因为有数不尽的苦难,我们才懂得幸福的珍贵,正是因为有那许多丑恶和卑劣,我们才知道真情的可贵吧?

疫情无疑是近期所有华人聚焦的热点,大约一个月前刚刚开始大面积蔓延之前在国内轰动一时引起爆炒的一个话题可能很多人已经忘了,奔驰女闯故宫。笔者一向对此类新闻毫无兴趣,但后来爆出此女背景之后,一段往事瞬时跃上心头,一幅多年前每天上演的画面恍若昨日般再现眼前。

奔驰女是何长工的孙媳妇,也就是他三子的儿媳。此女做派甚是不堪,不提也罢。何长工的这个儿子,也就是曾经官拜国家旅游局局长的何光伟,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此番东窗事发的奔驰女的丈夫,风波出现之后,关于这个何刚的各种传闻不胫而走。何刚有一个姐姐,我有意识地关注了一下,好像没看到任何相关新闻,甚至从未被提及。他姐姐叫何静,是我在空后幼儿园的小小同窗。

我76年生在北京,几个月大时发生了唐山地震,当时北京余震不断,所有人都住在室外的抗震棚,好在当时是夏天,北京人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大灾过后,在京的保姆已作鸟兽散全部跑回了老家,我爸妈上班都忙,特别是在天坛医院上班的我妈,别说在家照看我,就连正常的上下班都已是奢望,因为彼时北京各大医院躺满了等待救治的唐山转移过来的伤患。在此困局之下,不到半岁的我被送到了广州的姨妈家,那也是我第一次坐飞机,至今家中还保留着一张我妈抱着我在杭州转机之时吃小笼包的照片,煞是好笑lol。

回到北京已是两年之后,大约两岁半的光景,我开始了空后幼儿园的生活。所谓空后就是空军后勤部,当时幼儿园在九号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条件比较差,大约一年之后搬入了一个新盖的四层楼新址,那是天翻地覆的巨变。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在九号楼时,孩子们都睡通铺,为了避免相互干扰影响睡觉,老师就让我们头对脚脚对头地错落着,刚好我和何静被安排在一起。在我此刻的印象中,这小妮子那时长得文文静静,但行事却有几分男孩子的调皮。每天午睡时分,她貌似就没一次踏踏实实睡好的,(其实我也一样,直到现在我的睡眠也少于常人),可又忌惮于老师查铺而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或发出声响,她就在那从我的毛巾被上往下抽丝以打发那一个小时对孩子而言极为漫长的午睡时间,由此导致毛巾被折旧甚快,亏着后来搬入新楼每个小朋友有了独立的小床才免于彻底报废。

那三年半的儿时时光,每天早上在去幼儿园的路上,眼前都会呈现同样一幅画面,春夏秋冬风雨无阻,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清晰,好似昨日。作为部队机关大院,空军后勤部当时规定院内不允许骑车,所有自行车只能推行。何家当时住在空后附近的草厂胡同,她妈妈骑车送她上幼儿园,到空后大门口下车,剩下的路只能推着孩子走。何静的妈妈在我印象中就是一个朴素而普通的妇女,普通得和无数彼时的北京妇女别无二致,无论装束还是仪容。从进入大院正门之后,何静妈妈便推着何静一路狂奔,在幼儿园放下何静之后,又是一路狂奔至大院门口,然后跳上车绝尘而去,为什么?因为上班要迟到了,就好像每个普通北京家庭的每一个清晨,忙碌而凌乱,如今回头再看,时光过滤出的,是质朴和温馨。。。

我家那时情况也是类似,我妈急急匆匆地把我送到幼儿园,然后再坐107路电车去上班,因为都是濒临迟到,所以几乎在去空后幼儿园的路上,日复一日就上演着上述画面。路遇之后,大人间还会在快步甚至奔跑中简单寒暄,这也是那个年代我们北京人之间自然得好像空气一样的生活的一个剪影,记得何静妈妈还总夸我乖(我那时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确实挺乖的lol),然后把何静送进教室,推着那辆破旧的飞鸽自行车,火急火燎地跑出大院儿,飞身上车消失在宝钞胡同。。。

何家当时住在草厂胡同的一个大宅子中,但不是私产,那时也根本没有房地产这个概念。八十年代后期何去世之后,那个宅子很快便被军方收回分配给了资历比何浅的李德生。此举在我看来多少有几分卸磨杀驴,很不厚道。当然这也是这个体制下的常态化做法,这还仅仅是一个宅院,看看建国之后那些元老的遭遇,还有像潘汉年金无怠这些把命交给他们所谓的信仰的人们最终无比悲惨的结局,何算是幸运的了。

幼儿园毕业之后,我上了分司厅小学,何静去了黑芝麻小学,就此别过再无交集,留下了一段儿时记忆。

那是一个朴素的年代,有一群朴素的人们,有我,有何静,有那些我至今能够回忆出名字和样貌的小朋友。。。能够在四十年后的此时此刻,在我浮想联翩的脑海中,映出那些定格了的黑白色的画面——清晰而干净,生动而鲜活。。。那时的鼓楼大街,那时的宝钞胡同,九号楼的大通铺,那些老师,那些童稚的声音。。。还有曾经相伴左右一茬茬来了又走早已不见了踪影的北京人。。。

邵青草草写于2020年二月末

写在发稿前:我是一个时时怀旧的人,闲来无事思绪便会被不经意间的一幅画面、一个名字、一首歌信马由缰地带回到从前某年某月的某个场景,片刻的温暖,片刻的欢愉,沉浸其中,有笑有泪。然后我会急匆匆打开电脑,草草记下此时所想所感所悟,不知哪天会翻开再看,想必彼时又会是一番笑与泪的交织,伤怀与感慨的重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一个无比自我的世界,自得其乐,也是种别样的享受。